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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夜班的護理師是真實存在的，纖細身型，戴著黑框眼鏡，走到病床旁輕喚我的名字。
我看了一下時間，「六點」。

「你脫完衣服在床上等...」謎樣的大夜說。

從小到大看過了很多醫生，醫生開出了很多藥，這些藥全被我吃下肚，全注射進我的身體裡。但是，我從沒留意過我吃進了什麼，也從不關心在血液中流動的是什麼。

「這一針特別痛耶...」

「你可以出院了⋯⋯」

護理師傳達主治醫師的決定。

以醫院為家的生活已經來到了第七天，除了在臉書上發發廢文，看看朋友提供的雲端愛情動作片，其他時間就是不斷與環境磨合。

光是上廁所這件事就讓我吃盡苦頭！

認識我的朋友們常在臉書上看到我提到做夢的隻字片語，但是朋友們很清楚明白所謂的「做夢」只是真實事件的「馬賽克」。

在我的文字夢境中，夢到玉皇大帝指的就是學校的校長，森林裡的猴王也是校長，公司的老闆還是校長。爭排名的神明指的是主任，猴王的跟班也是主任，公司的主管還是主任...他們經常在文字夢境中上演一齣又一齣的官場現形記或二十年目睹社會之怪現象等低成本劇情。

每天負責照護我的護理師總共有三個。白班是個青春洋溢的小護士，不知道是不是青春的緣故，每次她進到病房總是一副急忙的樣子，表現得比我的患部還要「嗡嗡嗡」

「對不起，我很忙。」

朋友知道我得在醫院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圍爐，紛紛致上關心。這些所謂的「朋友」就是那種開口就會讓你病情加重的那種。

「你在做什麼？」朋友捎來電話，電話那頭語氣急促。

當你帶給旁人歡笑，旁人卻常會誤解你是個玩笑，所以我知道自己舌燦蓮花，更要言行一致，才不致落得「只是一張虎爛嘴」的惡評。

「嗡嗡嗡沒什麼大不了，等你截肢再說...」

人生難免有許多荒謬的片刻，但我們總可以想辦法自我解嘲...

昨天在急診病床上，醫生在我的左腳上切開五元銅板大小的傷口，然後在我還沒聽懂「麻醉可能沒作用」這句話之際，理著三分頭的醫生便在我的傷口上「做一個切、擠、壓、挖、擦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