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負責照護我的護理師總共有三個。白班是個青春洋溢的小護士,不知道是不是青春的緣故,每次她進到病房總是一副急忙的樣子,表現得比我的患部還要「嗡嗡嗡」
「對不起,我很忙。」
她總會伴隨急促的呼吸聲,接著就是一陣聲響。
「你等一下喔。」
小護士雙手搓揉著血壓計的臂袖。
「你在...」
我好奇的問。
「剛剛忘了關,膨脹起來了。」
小護士的呼吸更急促了。
「所以它自己在量自己的血壓...」
我試圖丟個包袱緩和我對她的迷糊產生的不信任。當她在照護其他病房時,也不時可以聽到從護理站傳來找尋她的呼喊。
「王oo,妳在哪裡?」然後,就會聽到一陣聲響回應著:「快好了!」
負責換藥的是白班和小夜班,小夜班是位沉穩的大姐姐,動作不急不徐讓我很安心。但也因為她的沉穩,換藥的時候,她會讓清潔傷口的棉棒停留在天坑裡久一點。
「有那麼痛嗎?你的表情太誇張了。」
她的語氣總是冷冷的,沒有絲毫的憐憫。唯一讓她稍稍顯露雀躍語氣的,就是當她得知朋友想聽換藥實況轉播時,她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那我就挖仔細一點!」
她果然沒有食言,當晚就讓我幾乎失禁。相較之下,嗡嗡嗡的小護士換藥的節奏就明快許多。
她會左手手指夾住六支棉花棒,三支沾滿優碘,另外三支沾滿生理食鹽水。接著用右手扯開我腳上覆蓋傷口的紗布和膠帶,再順手把塞在天坑裡的紗布抽出來。
在我緊握棉被的右手還沒鬆開的時候,她很快的把優碘棉棒塞入、轉圈,然後換食鹽水棉棒,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充滿生理食鹽水的2x2紗布塞入天坑,我的右手雖然握得更緊了,可是握的時間短。
可惜她往往只快了半套,塞入紗布後必須再用4x4的紗布將傷口覆蓋,她會找不到要覆蓋的紗布。
「你可以壓一下嗎?」
她示意我接手鑷子壓住剛塞進傷口的紗布,好讓她去找覆蓋紗布。
「好!」
我也只能這樣回答了,但我的回應氣若游絲。於是我鬆開緊握棉被的右手,將身體呈現一個反向的蝦米狀,用左手去扶住鑷子。我的身體很扭曲。
其實她應該準備好的,但她從沒準備好過。
「你幫我撕開。」
有時候她會按住傷口示意我撕開紗布包裝袋。
至於大夜班的護理師,她的工作內容就是會在約莫四點的時候進來病房,給我一顆早上六點要吃的止痛藥。由於她進來的時機總是我睡眼惺忪,所以我從沒認清她的樣子,只知道有道白影從我身邊飄過...